赵志满:崔邪子的故事
王芳写字间 发表于:2019-07-31 08:22:58
原标题:赵志满:崔邪子的故事
崔邪子的故事
文|赵志满 图|来自网络
奇
兴山县人自古以来称疯子为“邪子”。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,兴山县城关有一个姓崔的“邪子”,给人印象深刻,他不是兴山县本土的人,是秭归长江边上长大的人。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使他流落到兴山县城关街上。他自己说是拉船的,在香溪河拉了几十年的纤,现在香溪河上已没船拉啦,只得在兴山找饭吃。他说的这个话还让人相信,他虽然看上去已有五十来岁,但他那高大、威武、铁塔般的身躯,铜铃般的嗓音,都可以证明他是个在河道上拉纤的汉子。
人们喊他“崔邪子”,但他并不疯狂,就是喜欢卖弄力气。别人搬不动的石头他搬,别人扛不动的货物他扛,好与人赌狠使力气。城关小搬运队几个女的拖板车(人力车)运沙,在上坡道上拉不动,他就把那几个女的推开,一个人拉起疯跑。卖了力气从不找人要钱,只要对他说:“老崔,好行,好行!”给他二两酒喝,管一顿饱饭就行了。他喝了酒后疯劲更大,赤裸着身体只有一条黄泥巴颜色的短裤遮丑,用双手拍打着似桐油涮过的古铜色胸膛,吆喝着去使更大的力气。兴山城关只要有用力气的事,大家都会想到他,会异口同声地喊道:“找崔邪子来,找崔邪子来。”好比现在喊用吊车一样。
崔邪子冬天也很少穿衣服,也无固定的住所,帮哪家做事就在哪家住。如果没有人请他做事,他就会主动找人讨酒喝。街上那户人家造房或丧葬,他会从头到尾
去帮忙,混吃混喝好几天。喝醉了,他就会在肩上套个布披肩,口中吼叫着极有韵律的“哎嗬、哎嗬、哎儿嗬”拉纤号子,声音十分粗犷,在大街小巷回荡。人们看见他好似在拉着船,向前一倾一伏地、一步一步扎实地踏着前进。所以城关的人都喊他“崔邪子”。
“崔邪子”面貌看上去十分凶恶,其实他是个很善良的人,水性极好。人们几次看见他在滔滔洪水中为人打捞东西,还看见他把手中的馒头送给讨饭的人吃,他还经常为孤寡老人挑水劈柴。最让人记忆深刻的一件事是西街有一个原很有能力的人,因过去历史问题,到沙洋农场劳改释放回家,妻子儿女都不喜欢他,不久患肺结核病死在家中阁楼上。那一大家人也确实困难,儿女都小,妻子又无能力安葬丈夫,幸亏邻居们想到街上的“崔邪子”,请他来帮忙。崔邪子来后,什么也不说,一个人搭着木梯爬上阁楼,把死者抱下来,又找了一块门板放在竹背篓上,把死者绑在门板上平睡着,然后崔邪子背上竹背篓,一声吆喝:“走起。”背着死者上了后山,把人安葬后,才回城中归还背篓打杵子,只喝了那户人家的二两酒就离开了。随后这样的事情有了好几起,西门楼一个开客栈的老人姓宋,一生阅南来北往的客人无数,感慨地说道:“崔邪子背上山的人都是能人、狠人,最终的下场还是靠一个邪子埋葬,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值得你争我抢哟。”
崔邪子在兴山没两年就病死了。听说是帮一户人家建房子,在搬一块巨石时用力过猛,虽然把巨石提起放下挪开了,他也累的当场喷血不止。崔邪子再也没得力气去帮忙了,在耿家河一户好心人家的收留照料下病死了。从此,兴山县城关再也没出现过比他还有力气的好心人了。
赵志满
兴山县昭君镇人,1956年岀生。曾在兴山县建筑公司,地方志办公室,扶贫开发办公室,伍家岗区教育局工作,现已退休。从2014开始创作,先后在《香溪河》、《伍家文艺》、《果园文学》等报刊、网络、自媒体上发表《兴山儿女》、《巴山浴火》、《悬崖上的苦菜花》、《李文俊回乡记》等十几篇中短篇小说。个人欣赏作家方方说的"人生有很多选择,有人选择好死,有人选择苛活。有人选择牢记一切,有人选择遗忘所有",而我选择用文学创作来记录这个伟大的时代,为巜兴山儿女》、《兴山往事》尽情歌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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