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 > 新闻 > 热点 > 正文

那时面孔——那对卖菜的夫妇

今夜无雨  发表于:2019-09-29 16:08:39

原标题:那时面孔——那对卖菜的夫妇

那一天,我路过曾经租住的小区,忽然心生一念,看看原来小区南门口的那对小夫妻是否还在,我特意从公交下来,步行转入小路,这一片小区仍然是当时的模样,沿着小区围墙,只够开三四家单间店面,当时路的北面是一家电动车修理铺,路的南面是一家饮食店和一家卖菜的小店。我说的这对夫妻就是在这里卖菜为生。

我边走边想,或许已经不在,毕竟已经过去六七年,现在一个店面能够保持五年不亏都能算是老店了,何况他们只做生疏偶带肉类,小本生意,夫妻两个没有其他职业,全职经营小店,还要养一个儿子。想想压力也是蛮大的。

远远的,我看到他们的店址门开着,卷帘门外的地方做了挡风框,那种三边包围的铁皮框。地表朝外铺了不到一米的平台,上下进深持平,我暗想倒是平白得了使用面积呢。待走近了一点,我认出正在忙碌摆菜的女人,正是当年那位年轻的母亲——小店老板娘,皮肤更黑了一点,也似乎胖了一点,但头发依然乌黑,也看不到增添的皱纹。

我上前打了个招呼,我说你好,然后微笑着看她的反应。

她先是一愣,继而堆起笑容,说道“啊呀,妹子是你啊,真好久不见了,今儿怎么有空过来”,我说“我办事路过,特意过来看看你们的,还好吗?”老板娘似乎很高兴,“你搬走起码六七年了吧?你还是那么漂亮,一点没变化”,我也很高兴,回她道“对对对,你居然记得我,还把时间记得那么清,不过变老是真实可见的”。

她接着说“一切都好吧,你女儿今年几岁啦?”我回答“七八岁了呢”,她连说好好,我问她近况如何,她说:“喏,还是在这块地方,你看到了”

我环顾四周,环境比当年好很多,墙是重新刷过了,鲜肉区还贴了墙砖。老板娘说“我今年生了二胎”我赶紧道喜“哇,这么棒,女儿还是儿子?”,老板娘嘿嘿的笑“还是个儿子,想生女儿生不出来”,“挺好的啊,以后有两个儿媳来伺候你了”

要说起来我们其实并不算有交情,那是我住这个小区的最后一年,刚刚生完孩子开始上班没多久。也大概是因为我刚刚生完孩子,孩子比她家小很多,她就一厢情愿的认为我比她年轻吧,所以她喊我妹子再也没改过口。

那时,我下班顺路去他们那买菜,从不讨价还价,即便知道他们的菜略贵于附近的一个大菜场,但我去大菜场要多走十几分钟的路,来回就耽误半个小时了,要知道我下班到站的时间已经是六点多,如果再买菜再算上路上时间,到家开始做饭起码要七点,所以这点浮出的价格算什么呢?就当花钱赶时间吧。

他们来自苏北,那会夫妻两刚刚盘下这个店面,大约是看到了该小区去菜场不怎么方便所以才决定开这个店吧,他们平常也住店里,在最里面的墙边放了一张铁质上下铺,白天就帘子一拉做个隔断。挨着东面的墙还放了一个冷冻柜,平常会放一些冷冻菜品,一个冷冻柜占据了很大的空间,让这个原本不够敞亮的小店越发逼仄。周围的墙面很陈旧,散发着岁月的痕迹。

印象里的男人一直保持着小平头,看着比女人稍年轻,大概源于一张娃娃脸,没有留胡子,光滑的脸部肌肤看上去并不像穷苦人家出身。他主要负责进货,天不亮就去蔬菜批发市场拿菜,电瓶车载着回来,量大的也会让人直接送货上门。起早贪黑的忙乎,渐渐的皮肤也变黑了。男人一开口就是大姐、大哥、小妹,逢人笑意盈盈的,挺会做生意,后来我还看到他给人送过水,送过煤气罐,算是一条龙服务了吧。

女人负责摆位,将蔬菜按照类别分开放好,用喷嘴撒一些水保持新鲜,平常她留店的时间多,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张罗,女人嘴瓜子也厉害,被人讨价还价也是干脆利落,实在讨不到多少便宜,她处处透着精明,尤其是那双眼睛,似乎能一眼分辨人群所思。

再后来,我发现店里多了一个小男孩,正趴在床边写作业,原来是他们的儿子,这边稳定了后把孩子接过来上学了,刚刚一年级。有一次我下班去买菜,听到男人正训孩子,似乎一道题搞不定,看到我进门,赶紧招呼了一下问我能否帮忙教一下,倒不是他不会,是他说的孩子听不明白。我举手之劳,给孩子解释了一下孩子就明白了,男人非常高兴,连夸我是文化人,说要买什么菜全部打折,我说这没关系,该多少还是多少。男人一口气又道了几次谢才罢休。

有一回我刚刚走到门口,闻到了韭菜香味,随口问了一句,今天是要包韭菜馄饨吗?男人说对啊,要不要送你几个?我哪里好意思,我连忙说不用不用。结果男人已经开始拿塑料袋装已经包好的馄饨,塞到我手里。我说不然就当我买吧,小饭店一元一个,我按个给你钱,男人说那怎么好意思,就当交个朋友,老板娘迎着我也客套着让我收下,我推脱了几次没能放下那袋馄饨,只得硬着头皮收下。

到家后我把馄饨下熟,招呼婆婆一起吃,我一口咬下去,发现几乎是没有肉,韭菜也没充满馄饨皮,熟的馄饨犹如饥荒时期的人,个个都耷拉着脑袋,婆婆以为是我在哪个不良小贩那买的,埋怨我不会买东西,我说是前面小店送的,她又说:他们做生意就是这么卖的,不然怎么赚钱?我又解释,他们这个不是卖的,是自己今天吃馄饨,顺便送了我几个而已。大约也是舍不得吃肉吧,不过人家好心,我们也不能怪人家。婆婆不再做声。

我们正说话间,有人进来买菜,挑挑拣拣还还价,我连忙对她说“你去忙,不用顾我”,我重新看了一下这个小空间,比以前亮堂不少,首先墙已经不在是灰蒙蒙,灯也不再是那种才十几瓦的白炽灯,原来的钢制双层床早搬走了,空间更大了,展示的菜品也更多了。地上也铺了地砖。老板娘告诉我在无锡买了房,虽然那个小区是安置房,价格低于商品房,但毕竟是自己的家啊。

突然间有些感触,也许是一种小人物努力向上的动力打动了我。也许他们不会有鲜花巧克力,不会有情话和情书,但他们向我展示了什么叫生活会越来越好,努力也不分背景学历,虽然他们自嘲没怎么上过学,没文化,但他们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同甘共苦,相濡以沫,现在也等到了苦尽甘来。

我从小店出来时,正迎着夕阳,那一层光晕给天边的云涂上了一层金黄色,暖暖的,有些许睁不开眼,但我知道它很漂亮,很美,值得我用心收藏。

那时面孔——那对卖菜的夫妇

那时面孔——那对卖菜的夫妇

那时面孔——那对卖菜的夫妇

那时面孔——那对卖菜的夫妇

责任编辑:

猜你喜欢
热点排行(TOP5)
相关文章